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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靈魂的孩子躺在令人害怕的黑暗之中,愛的光芒被絕望取代。

“通過我,進入痛苦之城,通過我,進入永世淒苦之深坑,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群……拋棄一切希望吧,你們這些由此進入的人。”

失踪乘客家屬乃至韓國民眾被一個殘酷現實所觸動:客輪發生嚴重傾斜後,船上300多名學生中大多數仍然按照船方指示留在船艙中待命,最終與客輪一同沉沒;一些沒有聽從指示的學生反而因此獲救倖存。

拍攝有4月16日歲月號沉沒當時船艙裏安山檀園高中學生們的樣子和對話內容的影像資料曝光了。事故中遇難的檀園高中高二學生朴秀賢(17歲)事故當時拍攝的視頻。這段視頻是從朴同學的手機中發現的,事故當時朴同學在4層船艙的客房,目前朴同學已經遇難,視頻中的學生們也大多遇難或處於失蹤狀態。  

朴同學拍攝的視頻共有2個,第一個視頻拍攝於第一次接到歲月號事故申報的時候,從3月16日上午8點52分27秒開始,總長5分鍾,第二個拍攝時間為8點59分53秒至9點9分22秒,總長9分29秒。視頻中可以聽到船艙內廣播反復播報“大家原地不要動,等待指示”。  

船體開始傾斜後,學生們互相分著穿上救生衣。他們當時還沒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用略帶玩笑的語氣對父母說“我愛你”,聽到船艙內反復播報“等待指示”廣播,四處還傳來了學生們回答“好”的聲音。

以下是視頻中的主要內容

視頻1(上午8點52分27秒~57分27秒)

第一個視頻從一個學生的話“船傾斜了”開始錄製,朴同學在上午8點52分27秒按下錄製鍵。同一時刻,在另一個客艙,崔德夏同學(17歲,死亡)第一個通過全南消防本部向木浦海警申報了事故消息。也就是說,在8點52分前後,學生們已經集體感到船體正在傾斜。但當時海警誤把崔同學當成船員,反復詢問事故位置的經緯度,錯失了早期應對時間。

“哎呀,船傾斜了。”
“哎,救救我吧。”
【艙內廣播】“請大家待在原地不要走動。”
(※廣播播出後,學生們馬上停止腳步,安靜聽取廣播。)
“不會真沉了吧?”
“總是往這邊傾斜,動都動不了。”
“哎,房間門打不開了,只能從裏邊開,外邊根本打不開。”
“誰去把救生衣拿出來啊。”  

時間逐漸過了上午8點55分,這個時候,歲月號駕駛艙才第一次向濟州海洋交通管製中心(VTS)發出救援請求,而孩子們完全不知道這一情況,還在互相安慰“好像比剛才好一些了”。  
“好像穩下來了。”
“嗯,好像比剛才好一些。”
“船怎麽突然就向左邊傾斜了呢。”
“該不會上新聞吧?”
“我好想(從床上)下去,在這兒好可怕。”(※視頻中的客房有4個雙層床鋪。)
“上傳到Facebook上肯定很有意思。”
【艙內廣播】“現在播放廣播,請大家待在原地,千萬不要走動。”
(各處傳來的聲音)“讓我們千萬不要動呢。”

視頻2(8點59分53秒~9點9分22秒)  

第一個視頻在上午8點57分停止,2分鍾後,第二個視頻從59分開始重新錄製,當時船體已經進一步傾斜,學生們開始分著穿上救生衣,雖然孩子們的語氣還帶有很大一部分玩笑色彩,但已經有人開始擔心在甲板上的朋友們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真是的。”
“不會真沉了吧?”  

上午9點零1分,學生們聽到有人說“把救生衣扔過來”,然後開始互相分發救生衣,這個時候,1等航海員姜某(42歲)正在向船社清海鎮海運報告事故情況。

“哎呀,讓把救生衣扔過去呢。”
“哎,你也穿上救生衣吧。”(※一名學生向走廊上扔過去了兩件救生衣)
“救生衣沒了嗎?”
“這裏還少一個。”
“穿我的吧。”
“你呢?”
“我?再去拿一個唄。”
“去吧。”
“船長做了什麽呀。”
“好像撞到了什麽,不會真變成泰坦尼克吧。”(※哼起泰坦尼克的主題曲)
“拜托了,只要能夠活下去,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推測為老師的人說)“都穿好了嗎?看看那邊穿好沒有。”
(到處傳來學生們的聲音)“嗯,我們都穿好了。” “不會沉的,必須不能沉。”

“媽媽我愛你,爸爸我愛你,我愛你們。我是OOO的兒子,這次事故中我可能會死,媽媽爸爸,我愛你們。OO 啊(※妹妹的名字)呃,OO啊,你可千萬別參加修學旅行,要是不想像哥哥這樣的話,知道嗎?拜托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最後一次了,看到我現在斜著的嗎?謝謝。”

“甲板上的同學們怎麽樣了?”
“不會掉下去吧?”
“甲板上連窗戶都沒有,肯定更危險啦。”
【艙內廣播】“再次通知大家,請大家待在原地,千萬不要走動。”
(各處傳來聲音)“好。”  

上午9點零7分,大家開始逐漸慌張起來,這時候,歲月號正和珍島VTS通信,珍島VTS詢問“是不是正在沉沒”,歲月號回答“請海警快速出動”,請求救援。

【艙內廣播】“請大家待在原地,千萬不要走動……”
“哎,到底是什麽事情,總該告訴我們吧。”
“讓我們穿救生衣,是不是意味著船在沉沒?”
“老師們都沒事嗎?”
“老師發來Kakaotalk(聊天應用)短信了。”
“說什麽?”“問大家好不好。”
“也問問老師(好不好)。”
“老師現在也沒在看Kakaotalk(短信)。”

視頻在9點零9分22秒停止,大約28分鍾後,船長、航海員和掌舵手等15名船員留下乘客集體從船上逃生。

韓國媒體不禁拷問,韓國家長該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繼續絕對服從長輩或權威的指導,還是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

“歲月”號旁邊50米就有船,卻沒人跳海

根據一些客輪遇險後抵達現場的其他船隻船員回憶,“歲月”號沉沒前,已經有不少船隻在現場準備施救,但幾乎看不到人從“歲月”號上跳船逃生。

“太奇怪了,”當時在現場的油輪DOOLA ACE號船長文預植回憶,“('歲月'號)客輪傾斜了45度以上,已經是不可能恢復的狀態,但是沒有人跳入海中。接到珍島海上交通管制中心的聯繫,我們和其他幾艘船在周圍隨時準備救援時也是這樣。”

文預植說,他的油輪當地時間16日上午9時許接到海上交通管制中心的共同援救請求,9時23分抵達距“歲月”號200米處。當時,油輪已經備好救生艇和救生衣,隨時準備救援。

“如果誰從船上跳下,就能得到救援,”文預植說,“但是沒有人從船上出來,讓人焦急。”

另一艘油輪Dragon Ace11號9時33分抵達距“歲月”號50米處,曾經鳴了幾次汽笛,以提醒客輪,旁邊有援救的船隻。這艘油輪的船長玄挽洙說,兩船相距50米,任何人穿上救生衣跳海,就可以被打撈上來,“我以為乘客們肯定會跳船,但沒有任何動作,令人吃驚”。

“如果大多數乘客是成年人的話,情況可能會不同,”韓國中央大學社會學教授申光永說,“正因為不少乘客是學生,他們聽從大人的指引,最終可能被確認的遇難人數大幅增加。”

倖存乘客中,不少人正是因為沒有聽到、或者無視船方指令,反而獲救,包括一些私自到甲板上抽煙的淘氣學生;而多數學生卻因為聽從指揮而與客輪一同沉入海中,迄今下落不明。

這個殘酷現實為韓國家長帶來教育難題:如何對孩子講述從事故中汲取的教訓?

“那些不聽指揮的孩子活著回來了,聽話的孩子卻失踪了,”一名中學生的42歲母親說“或許應該告訴孩子,不要再相信陌生人或者老師。”

一名32歲的母親說,當聽到“歲月”號船長和部分船員要求學生原地待命,自己卻私下棄船逃生,“孩子們還怎麼去相信大人?我不知道是不是還要告訴我的孩子,遇到緊急情況聽大人的話,還是說應該讓他盡快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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